2009年4月4日 星期六

《讀愛》

 與其說漢娜是米高的初戀情人,倒不如說她是米高的性啟蒙導師。漢娜的文盲使她無知,米高的年少令他天真。他們彼此以一顆真心相交、相愛、溝通;倘若摻入多半點「文明」(即家裏那些解嚴似的氣氛)和智慧,二人還是否可以建立起深厚的關係?
 隨着米高在語言文學上不斷修養,到後來在法學院肄業,道德感越來越強。雖然他知道當時刻的法律未必能裁決當時刻的道德,但眼前的漢娜,曾經參與納粹黨屠殺猶太人的工作,的確衝擊着今天作為新德國律政新人類的意志。
 電影同情漢娜的無知行為,也同時指出︰雖然這種罪犯罪大惡極,協助種族清洗的暴行,但處於當時的意識形態下,許多人民只不過認為,甚或只是意識到這是絕對正確的舉措(不論身為守衞還是公民),即在某個文化圈裏被認為是高尚的行為,誰知幾十年後會被另一個完全顛覆(忽然想起文革)。總的來說,電影在推崇毫無偏見的溝通,可是這是多麼的不可能,甚至近乎反智,追求近於動物的天真。
 大家都明白,屠殺行為不能詬病於一人一時一事,當時全國都瘋了;後來輿論詬病於甚麼甚麼主義,實在是一種令自己遠離罪名的做法,說穿了不如說當時的人類還未啟蒙。戰後人們認為當權的屠殺者錯誤怪責猶太人,而到今天仍然忿忿不平的猶太人何嘗不是苛斥古人。
 這樣想實在危險,因為隨時引起大量不自覺者的噓聲。不過稍為一想,如果此論成立,今天之所謂後知後覺,又是否一種真知?這種真知又將在多少年後再被解構?漢娜就是這樣被文明坑殺了。感謝《讀愛》對人性、價值、溝通、信念來一次全盤反思,帶領我們尋找邁向和諧的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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