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3日 星期一

巴黎戀愛寫真I Have to Buy New Shoes

 《巴黎恋爱写真》注定是我看不明白的好电影。
 小时候住太古城,逛UNY和吉之岛,知道那里是一个日本城。几年前去曼谷,看见几个日本人拿着高球棍准备去玩,开始留意有几个地铁站都是他们聚居的地方……每每遇到,我总是想,那是日本人扩充领土,向其他地方殖民的方法。北川悅吏子却告诉我们,这是因为“经济差了”或寻找“成名的梦想”而离开家园。中山美穗饰演的葵更开口埋口说很想回日本,喝醉时随口说出二十多年前日本的原居地址;当然瞩目可及的艾非尔铁塔,每天都充当着东京铁塔的替身,安慰或刺痛着这些飘零的孤燕。正如我所认知的,日本人在他乡都是优雅的,吃好住好……而心灵的软弱之处,却如她们的真面孔,经常埋藏在化妆品底下。这是我无法看得懂的。
 他乡遇故知(应是同乡),迎来一个少男八千神。中女和少男,本来大缆都扯吾埋,却在几天之内,成为彼此的依靠,这也是我看不明白的。
 女的有过一段往事:初来法国时闪婚了,怎料遇人不淑。诞下遗腹子後,家猫和孩子相继离开,葵万般伤痛。在众多条件下,促使自己向这个陌生而亲切的少男敞开心扉。大胆而论,这段独白,是中山美穗演得最生硬的一段。演员自己不信,便难见信于观众。
 即使如此,中山迷还是看得如痴如醉,因为男主角是多么的高大有型,成熟友善,心里暗自为中山打戏。 男的情感流露最初发而中节,后来却任性放肆,这也是我看不懂的。相差有20年吧,女的有寻找依靠的条件,那么男的呢?戏里唯一的契机就是那天晚上葵讲述身世时感动了他,激发出男性保护弱小的自然冲动。(所以说那场独白重要)即使如此,一晚过后,男的为何仍然让情感升华?他们在塞纳河上牵着手,葵说:对不起,要让你受伤了。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下去,分别后,等于将葵推至无限深谷?这也是我看不明白的。
 当然,一切都来得平常就没有故事了。
最后的一场,男的别后寄来漂亮的新高跟鞋,而且刚好合穿,葵穿起来仙乐飘飘的,满心甜蜜欢喜。这场我看懂了!幸亏有仙履奇缘和色戒在前,我明白那种踏实甜蜜幸福的感觉,即使,只是短暂的也好,陶醉其中是当下的唯一需要。这场戏中山独演,没有言语,到最后只坐着。虽然打字幕,但千万别急着离场,因为这是中山最美和演得最好的一场。

2012年10月15日 星期一

李敖看補習

 李敖《文星》(八八期)「編輯室報告」論教育︰當前教育的毒癌就是惡性補習,它不僅違背了教育的旨趣,尤其嚴重地損害了國校學童的健康,這種現象如果任其發展,遲早會像林則徐形容鴉片毒害所說的那樣︰「若猶泄泄視之,中原幾無何以禦敵之兵。」

—摘自馬家輝《消滅李敖—還是被李敖消滅》

2012年10月7日 星期日

 輸,失敗,沒有人喜歡。可是,輸卻孕育不少於人生有利有用的價值觀。
 有人有幾個臭錢,擁有絕對權力,甚或掌握知識就吔文吔武,作威作福,事實上是另一種作姦犯科。可是,他們難免遇上大大小小的失敗,正所謂人有三衰六旺。年少難免輕狂,也有一朝得志,語無倫次之說,都說明人到了相對於「年少」的而立、不惑、知天命之年,便慢慢成熟、謙虛、謹慎起來。這都是「輸」所起的化學作用。
 輸,有許多種;在做足準備功夫的前提下,仍然會輸的原因也有千百種可能。孫子照顧到的天時、地利、人和是原因;孔孟推崇的仁義之心也是原因;也有人算不如天算的運氣,是原因之中的原因。這就是天命。
 年少之時,不應信天命。人生流流長,未知的事物何其多,在死字也沒寫一筆之時,應對世界充滿好奇,奮發求學,希望創一番事業,革新一番人文風尚。經過二、三十年的打拼,發現自己嘗試了許多,打破了許多,改造了許多,卻原來總是原地踏步,沒有超過前輩半步,甚至落於人後,便懂得謙虛。這個時候,真正的學習開始了,飄浮在天的小伙子開始Down to earth腳踏實地了。關心朋友、做義工、敬老愛幼的義行,在這個年紀的人身上找得到最多。
 所以,人狠狠的輸一盤,並非壞事。所謂知止不殆,人知所行止,知所進退,令自己不容易身犯險境。不是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那般畏首畏尾,而是長了智慧,重新出發,勤練基本功,掌握更純熟的技巧後,處事便游刃有餘了。這是見山不是山的境界,謀定而後動,多了準繩,也添了勇氣。
年幼時要輸、得意時要輸、掌權時要輸、踰矩時要輸、篤定時要輸、信實時也要輸。我心想,如果能在生命油盡燈枯之際,還可以盡輸一次,一鋪清袋,財(一切)散人安樂,這樣便可以含笑而終。

2012年10月1日 星期一

博客—阿博Bob

 阿博在拉斯維加斯習慣了我行我素︰一頂鴨嘴帽再架上雷朋墨鏡;有時身穿耐克連帽衞衣,滿面鬍渣;或咀嚼着無糖香口珠,或手持一杯星巴克咖啡,用以集中精神,提高敏捷度。始終如一的,是頭頂架着巨型耳機。監聽系統所接收到的來來去去都是B.B. King的《Help the Poor》或者《All Over Again》之類的藍調,最切題的是《Gambler's Blues》,不過監聽人員也說不出裏面有甚麼符弗,連高薪聘來的流行樂手和文化專家也解拆不到音樂和阿博的行為之間的關係。
 阿博又被攔住了。
 未等到保安員示意,阿博已明白其意。「不好意思!」隨即靦腆地把耳機、墨鏡、鴨嘴帽一切可以摺起來的東西都用三隻手指逐一摺起來,一捏一塞,頭頂光脫脫了,衞衣肚皮前的口袋脹鼓鼓。阿博大口喝完最後一口莫卡,喉核上下一動,順便把齒間的香口珠吐在杯裏,把杯子投進入口旁邊的雲石垃圾桶。阿博此時留意到垃圾桶頂供人棄置菸頭的白沙盆,上面喜來登酒店的標識插上了四根健牌菸頭,一在中央,一在十一點,一在四點,一在七點和八點中間。
 「不好意思!唔該晒!」保安員都習慣了這句台詞。打這種工作,死板沒趣,卻可以看盡賭場演變。最初這裏是要穿燕尾禮服才可進入的,現在短褲拖鞋也管不得;以前聽得最多的是葡萄牙文,其次是英文,再其次是粵語,現在卻是北佬北姑們的粗糙北話;以前也有中文路標的,現在的細微轉變是所有文字的筆畫減少了,讓北佬北姑們多幾分回家的感覺。阿博知道,自己剛剛來到亞洲賽區,要遵循歐式文化,眼見到處人人比自己穿得隨便,感到十分意外。
 阿博在口袋裏的手按動I Phone的開關,音樂經衞衣帽內層的光纖傳入耳際,旁邊無人覺察。阿博對自己預設音量準確自鳴得意,信步進入屏風,直奔「大電視」區域。
 在路過向來少人問津的自動化輪盤機時,看見一個白髮婆婆坐在那裏低着頭,眼睛離下注的螢光幕只有一尺左右。她右手拿着賭場提供的藍紅雙用筆,左手掌心夾着記錄紙,騰出的左手食指在螢光幕上連續按上幾十次。阿博發現是她指甲敲擊玻璃的聲音把自己的精神給吸引過去。「tat-tat-tat-tat-tat……」像打電報般一輪快速敲打,之後在記錄紙上圈圈點點。阿博又要怪自己的眼力太好了,婆婆的螢光幕上顯示注碼是0,金額也是0。「Shit!」阿博見怪不怪,可是往往聯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白了頭,會不會像這些人一樣。雙脣一抿,耳膜找回藍調的搖擺感,擸一瓶水,準備第二天的適應練習。

2012年9月20日 星期四

我的傷害史(三)

 在中學裏頭也一定有流過眼淚,以前不敢碰的,今天回首卻有另一番滋味。那當是勇氣,還是麻木?
 那一次和研習小組回校做一個Project。我堅持用英語,因為「做project」是當時的一種風尚。(當時做project做得很瘋,由某些科做至科科都做,直至課程發展處認為要研究一種百鳥歸巢的方案,磨製出後來的Project Based Learning,到後來又發現前綫反彈,又研究通識科的IES獨立專題研究。官員和學者都不明白,由出世的第一天起,中國媽媽的教育已經欠缺鼓勵獨立思考的元素。我們是先堆疊傳統,再讓某些天才從中自行掙脫,經多番驗證而存下新思維,逐漸成為新傳統)地理科要求我們做Project,我們組選了做Artesian well自流井。選這個題目是因為這個井的確令我覺得很震撼︰因為人類發現所處山坡的地底是低於水平面,地底被水充滿,便在斜坡面開一口井取水飲用;偶然遇到水位上升,自流井更加像噴泉一樣噴發出井水。這爆炸性的畫面,當時一定吸引了無數眼球,也令無數人喜上眉梢。我決定親手製作一個自流井模型。
 腹稿在課堂講授時已經成形,到約齊同學在週末的下午回校後,三兩下手腳就把模型完成。材料是發泡膠、漿糊和跳遠沙池裏的沙和雜草,還有一個不知哪來的玩具零件模擬井口。先用發熱線切割發泡膠,由大至小切成山丘的等高線的形狀,就如製作等高線模型般嵌成山型,再通地下水道,開井口。然後在外層鋪上沙池的沙,再插上假樹便大功告成。心想︰現在只欠東風,就是灌水測試。我沒有想過測試成功或失敗會怎樣,因為我已假定,我將用藍色玻璃紙裝飾海洋。倘若測試成功,這與模型的外觀沒有關係。從報告角度,我這想法很天真,一種只有自己知道的道理,在這個世界是沒有價值的。
 可是,到今天,我仍然認為許多體會過的道理不用公諸於世,意義當下已經存在,於未來的學習也起作用,即使,沒有人為這打一個高分。
 我的組員們一般都是袖手旁觀,在球場追逐耍樂,或游手好閒享受無人監管的「做project」時光。就在這個時候,有個玩得很興奮的D同學跑回來,忽然認真,忽然學業。他覺得我這個象真的模型沒有展覽作用,便二話不說(應該有說了一陣通與不通之間的話),拿起發熱綫,像分紅海一樣偉大地把山劈成兩半,目的是要呈現山和井的內部結構。
 眼見已經面世的,真實的山景,忽然變成白雪雪的「發泡膠」,還掉下很多膠粒……不知怎的,我哭了。老實說,我百分之一百理解他那通與不通之間的話,可是我實在接受不了我的自流井被切爛成發泡膠「作業」。我記得我哭得很不可收拾。D同學致歉連連,立刻動手復元我那真山和真井,重新鋪上沙土,插上樹木。我現在還記得,那真的回不去了,那東西糟得很,醜得很。
 平靜過後,我大抵沒有怪D同學,起碼理性上沒有。
 現在回想起來,這是否意味着,我看重科研中的人文性,愛自然,聯想而明白到人的發現和發明,好想在幻想中經歷當時的故事?甚至把這個幻想過程與人分享?那時我應當是這樣想︰我要重現真實的自流井和周圍的環境,讓同學和老師置身現場,一同期待井水噴出,享受這興奮莫名的脈動。

2012年9月12日 星期三

我的傷害史(二下)

 上一次是全班留堂,還算是集體負責制;最可怕的是以個人名義被罰留堂的一次。
 不知何時開始認知,「傾偈」(聊天)是課室裏的「惡行」。弊了!傾偈是人的心理需要,可是由於衝突了集體教育制度,衝突了老師一言制度,這種慾望現在要禁止了。幼稚園的時候,禁慾還不是很到家,常常失手,在老師眼下犯規,有時被逮個正着。印象中我經常用腹語—即嘴唇不動,發出聲音—去傾偈,現在自己當老師才知道,下面哪一個學生在做甚麼,上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方才明白以前老師縱的比擒的更多。那一天,我和身旁的女同學在傾偈,我前面兩個,和後面兩個同學,也分別在傾偈,傾得不亦樂乎;課堂也沒有甚麼講授,用今天術語就是在HEA。當然,師長自小就教育我們,HEA的時候要「伏低」睡覺,以後例如提前做完堂課測驗考試、老師教完書等打鐘、轉堂等老師來等時光,都要以「伏低」來應付。我們太任性,明明在HEA,居然大膽傾計。遠處的老師發現,怒不可遏,走過來,我們早已收聲,可是那個高而瘦的女人伸出她那厲害的手指,「你,你,你,放學留堂!」。整個課室靜得出煙。
 我來不及思考為甚麼只是「你,你,你」,鄰近有傾計的人起碼有六人吧,總之我怕得要命。留堂就等於極惡,「曳」,被處以極刑。我想做個好學生,但一不小心就做了壞學生,水洗也不清,媽媽一定罵死。我作不出聲,承受着巨大壓力,瞧瞧我身旁的朋友,渴望索取一點同情和力量。她給我的回應,我一輩子都記住。
 那個女同學直髮及肩,臉頰微隆,眼珠是會說話的那種,挺可愛的。誰知道,她見我望着她,交叉着手說出一句老成的話︰「呢次我都幫你唔到喇!」搖搖頭,眼神投向左下方,像很頽喪的樣子!我豈有此理!甚麼「呢次我都幫你唔到」!你幫過我哪一次!甚麼「我都」幫你唔到,你是何方神聖,何德何能。潛台詞是,我真的是你的好朋友,每次我都可以幫你,唯獨這次真幫不到你,可惡!還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演技超卓!
 我人生第一次明白甚麼是「背叛」,甚麼是「離棄」,甚麼是「卑鄙」,甚麼是「女人」,甚麼是「人性」。世態炎完又涼,朋友?認真我就輸了!老師也是的,傾偈怎麼只罰我一個?唉,師字兩個口,她準會說我「先撩者賤」,做過港童的都明白,傾偈有分撩人者和被撩者,到訟裁誰是撩人者時也可見人性醜惡之一斑……算吧,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受死吧。

2012年9月7日 星期五

我的傷害史(二上)

 座落在港島東巴色道的崇真幼稚園是我第一次上學的地方。上幼稚園時記得的片段也不少,哭呀,笑呀,瀨屎瀨尿,不計其數。上寫字課、被學習上帝真理、排隊去廁所、吃茶點……都令人回味無窮。
 有一天,老師說我們班很吵,不守規矩,要「罰留堂」。當時對「罰留堂」沒有概念,反正老師那麼兇,我們都很怕。還記得課室是長方形的,很多很多的同學,同時有好幾個老師看管我們,遠處的老師很遠,遠得看不見五官。過了一會兒,燈火忽然被熄滅掉,老師一個一個離開,我們心裏知道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叫做「罰留堂」。我們應該說是有點害怕,所有寓言故事裏的恐怖場面開始浮現,我很興奮。課室的窗戶有點像教堂的彩色窗,外面透進光線,讓我知道我被困了。身後開始傳出哭聲,哭聲越來越多,男男女女,有的放聲大哭,有的低頭啜泣。直到我背後那個女生也開始哭出眼淚的時候,我心裏非常懊惱,有點煩躁,想︰「我是不是應該哭呢?看來要哭了。」然後便嗚嗚聲的嘗試哭起來。嗚嗚聲嗚得真有點勉強,再瞄瞄同學,有許多是伏在案上哭的,便又仿傚他們伏在案上嗚嗚。這是我第一次明白作假之難受,也演了一場沒有觀眾的戲(或許有,同學在看,老師在看)。
 燈再次亮起,老師訓示一番便遣散我們。媽媽循例接我回家,我問媽媽是否等了很久,我們剛才罰留堂,媽媽卻毫不知情,手表上剛好是正常放學的時間,不遲不早。

2012年9月6日 星期四

我的傷害史(一)

 很多回憶都已變成定格畫面,已沒有活動的影像了。擁有定格畫面,我已經覺得非常幸福,因為那些個畫面,證明我活過,也推進我下一個活動。有時候靜下來想想,發現推動力最大的,最影響自己下一個行動的,是一個人受傷害的歷史。這些歷史,往往不只剩下一個定格畫面,而是載有鮮明色彩的微電影。
 我經常有用筆記下這些微電影的衝動,卻一直懶得去做,因為我早已避得遠遠,往後甚少夠膽身陷類似的絕地,所以理性告訴自己,記不記也沒有甚麼所謂。神奇的是,五年、十年過去,這些動畫,非但沒有淡忘,還越來越鮮明;欺騙不到自己的是內心一次又一次回顧,警惕、恫嚇、不屑、羞辱……一次又一次標上內有惡犬,非請勿進的告示,讓自己冠冕堂皇地走上光輝大道。那麼背後只屬於自己的那些故事,那麼重要,又那麼獨特,卻沒有人敢多碰一下—近來聽有人稱其為人的黑暗面—還有甚麼價值嗎?
 假使黑面和白面真有關係,我願意每天回顧一下我的傷害史,以謙卑的態度重新認識自己。時日無多,這是今年我最想做的事。

2012年8月21日 星期二

古式咖啡涼

 曼谷街頭隨處可見中文,並不是因為要取悅中國大陸的自遊行,而是泰國本身就有許多華僑。在曼谷街上有不少小販是賣咖啡的——手推車上擺了個龍門陣,好像香港以前賣車仔麪一般完善——原來只是賣NESCAFE。車仔旁邊掛了一些中文菜單,尋找招牌菜式,稱為「古式咖啡涼」。這是泰文的語法。泰文的凍咖啡是kafe yen,當中的yen就是涼的意思,譬如有一陣風吹過,覺得很涼快時就可以說「yen mak」。泰文把定狀語放在中心語的後面,這就是和中文語法的一點點不同之處。
 「古式咖啡涼」的製作方法如下︰
1. 把適量雀巢咖啡粉放進一個飲烈酒的小玻璃杯裏;
2. 三大匙咖啡伴侶;
3. 三匙砂糖;(這個時候一定要大喊︰「waan nitnoy少甜!」因為泰國人愛甜愛得要命。你甚至可以大喊mai ao waan不放糖,因為不放糖已經很甜了,你看到步驟6就明白)
4. 從車仔的水缸裏舀出開水(不知道多少度,冒煙的),倒進小玻璃杯中;
5. 拌勻;
6. 再放三大匙煉奶;(***好味道的秘訣)
7. 拌勻;
8. 把大量冰塊放進另一透明凍飲杯(麥記大可樂杯般大小),冰塊要滿溢杯邊;
9. 把小玻璃杯裏拌好的熱咖啡倒進凍飲杯;
10. 此時冰塊的高度已低於杯邊;再在面頭淋上花奶三大圈;(***好味道的秘訣)
11. 蓋上透明杯蓋;
12. 套上一個手挽。這個手挽很有趣!就像麥記裝凍飲的透明外賣膠袋,不過沒有底部。可能為節省塑料緣故,只成一個箍着杯子上半部分的膠環,膠環之上連着一個環形手抽膠帶。

 這種「古式咖啡涼」盛惠20baht,約5塊港元,大大杯,很好喝的。明知道是低廉的NESCAFE,可是那麼用心調配,只是5元,自然成為我每天上課前的提神飲料。

2012年6月3日 星期日

那天我在做甚麼?

從來沒有人像這位仁兄這樣問我︰陸肆那天我在做甚麼?我覺得很新鮮,卻想也不想就可以回答。因為殘餘下來的記憶不多,眼前的憶念,清楚得很。陸肆那段時間,學校很不尋常,家裏也很不尋常,電視台也很不尋常。就說說學校吧,因為我有份經歷。那時候我小五,我記得我們同學都配戴上黑紗。我也很激動,聯同幾個同學去找黑紗,最後找到一些黑布。當時不明白,布不能充當紗,也罷了;最不可思議的是我在上面寫上了幾個字︰「鄧李楊下台」。現在回想可以肯定,當時自己是人做我做,人寫我寫的,只知道那三人是鎮壓示威者的涉事者,而到底他們有多錯,學運有多對,那時我是沒有準繩的。當時差不多人人在胸口前別上黑紗,老師也沒有干涉。黑紗上面寫甚麼的都有,大都對示威者表示哀悼,有些是咒罵,有些指名道姓,有些爭取同樣是一知半解的自由民主。我只有一兩塊小黑布,我見篇幅不多,便一次過扯那三位先生下台,省事。別在胸前,有種英雄感,也不知有何力量,總之當時人人都持這種態度,有點視死如歸。
後來,光明正大的事被家人發現,叫我不要這樣做……後面的記憶就模糊了。
爭取自由民主的意念由陸肆前已經有了,我記得初小時老師已教我們投票,有文章講少數服從多數的觀念;也有老師明言民主的好,這些不知道為甚麼我都記得。後來到中學也一直去做不同服務別人的事,最後在學生會裏更負責選舉委員會的主席;我想說的是,學校一直有培養我的民主、法治觀念。
關於陸肆,一直都有和家人鬧意見。有一次去完晚會回家,家父雷聲責備。我說悼念死難學生有甚麼不對。家父說︰要悼念在家裏悼念,用不着去撐支聯會的場。他這個觀念我是完全能聽明白,可是我完全不能苟同。我去悼念學生,和撐支聯會的場是完全沒關的,雖然彼此意念一致,參與晚會也有可能撐了一下下他們的場,但是在理念上,是沒有關係的。我在霸道的家教氛圍長大,所以從小也愛辯駁,這一下我耐不住,瘋狂地和家父吵起來,他以一貫的「聲比你大」的方式壓過來,哭是自必然的,因為實在委屈。最後他竟然說了不該說的話︰倘若你再去,以後就別回這個家。那一刻,我明白,是一些很原則很信仰很一輩子的問題。除了忍,不知道還可以做甚麼。平靜下來後,我跟自己說,家父一天在生,我就不去晚會。那是要平衡孝道和自己的理念。出席晚會,說到底是一種姿態,此刻無法擺出來,我就等;反正我的心意就是這樣,待這一代人過去後,我會再次站出來。我相信,國家需要正義的呼聲。這件事確實不正義,如果不堅持,未來國家的脊樑怎麼撐得直。
正如我希望日本政府在慰安婦倖存者還在生的時候做點事一樣,我希望當年的那一代人在自己還未過去的日子,為民族大義做點事。陸肆越晚平反,意義越小;很難想像一千年後若仍不平反,那時候有甚麼人會為這段歷史屈辱拼點甚麼,每年擺擺姿態、搞個臨時展覽,我想是有的,但是可能就是這樣。

2012年4月28日 星期六

讚我好‧嗎

低頭觀照
用手指頭摩擦水晶球
希望擦出個紅點
印證對方在水晶球上摩擦着手指頭
上下觀照
這裏有無數個水晶球
和無數隻手指頭

2012年4月17日 星期二

不速之客

銀色圓桌邊忽然出現一隻不速之客,身材細小,大概只有手指頭那麼長,原來是一隻螳螂BB。我把頭趨前,牠好像也發現了我。與生俱來的求生意志告訴牠,面對敵人時要擺起螳螂拳的架勢,左壓壓腿右壓壓腿,像轉動研磨一樣。
 忽地,儲足勇氣—跳跑—一躍而下。
 從小到大螳螂都願意和我正面戰鬥,原來勇氣非生而有之,抑或牠具有過人的自知之明,或敵我分析能力,或保存實力的自覺。
 牠一躍而下,誰不知,地面因驟來之雨而積了一灘水,螳螂淹在磚塊之間的水窪,六肢被弄至動彈不得,再不救牠,牠便要窒息了。
 我把紅筆伸到螳螂肚皮下方,天生的不信任賜予牠死前的鬥志,像游蛙泳般拼命向前掙脫。我在想︰我是否好心做壞事;牠是否已萌了結此生的想法而讓我別多事?我彷彿聽見牠說︰唔好理我,你俾我死啦!
 我堅持嘗試一次一次地鏟起牠,把牠送上銀色椅子上。開始還沒有動靜,慢慢身上的水分被吹乾,牠竟然勉力撐起身子,又架起本來的架勢來。
 我會心一笑之際,銀桌面又來了另外兩隻不請自來的小傢伙兒。

2012年4月10日 星期二

在跑道旁玩伏匿匿

2008.10.8有許多個圓圈
套在白塔的上方
讓亡靈像雪花般
安全着陸
Lukla的每一吋坪坪上

2012年4月7日 星期六

在Namche種姓




姓是怎麼種的?
會長成雪域之柏嗎?
會綻開水池旁的小白菊嗎?
我要把姓種在你的身上
你會成為我的奴隸嗎?
我要你在薯仔田上打側手翻
我要你用頭和脖子替我拿千斤之行李
我要你拿着鎚子和釘子敲鑿出萬戶山城

Dengneva

我要把姓種在你的身上
你會成為我的婢女嗎?
為我洗孩子的髒衣服
販賣中國製的藏幡和經輪
達賴說︰Don't Give Up!
有人說︰Free Tibet!
西藏的自由是誰給的?
Buddha's eyes是誰繪畫的?
你要記住
開一個高價,才把地氈賣出
︰這是絲織的,1000 Rupees

Dengneva

我要把姓種在你的身上
你會化為高原神鳥嗎?
藍紫接上黃綠
都難逃黑暗的吞噬
鴉群在牦牛旁啜食殘羹
漫天飛舞還是招來各方客之嫉妒

Dengneva
我還是不要種姓在你身上了

就讓我以你的名為姓吧!
我願為你開放雪域之蓮
獅子發情
風馬牛不相及
晃腦擺角
一隻角指着布達拉宮
另一隻絞纏加德滿都
以你的名為姓
我雙手合十

曰︰Dengneva



2012.4.7 於Nest Lodge, Namche, Nepal

2012年4月4日 星期三

往Lukla鹿拉

在16座的小型飛機上
坐在你的身旁
藏族裙裾底下
是七彩幻化而成的芒果糖
你把一顆放在我的手裏
然後舉起拇指
指引小白鷗扶搖而上
是誰把縱橫直線都壓榨在這裏
彎曲是否你的本意?
如大富翁棋盤上的小房子
在彌敦道上要吃掉人
在這條幽溝裏卻被佛門人
的彩旗一攬而盡
一團雲霧湧過來
我趕忙把繩子收回來
一把抓起小房子 搗碎 揉爛
骨灰隨風而散
你微笑,說山上下雪了,很美
無論小型飛機怎樣鼓譟
也只能在成千上萬的盆地上盤旋
你指指右又指指左
氣流讓我們顛簸不已
你還是擔心我看不到雪頂
下降了
我慌了
終點不是拉薩
你仍笑不語
轟隆 到了
你說你不是藏族的,
是尼泊爾人
身穿的是航空公司的
制服



2012.4.4 於小型飛機上

2012年3月19日 星期一

錯誤


你們到底是不是狗?
亂吠兩聲便繼續
披着那件曼聯小綿衲
搖着尾 追趕那
在太陽底下旋轉的 塑膠小籃球
矯健的肢體凝固在空中
咯嚓
(欸 你看 笨笨的!)
噫 老師說
在門齒與臼齒中間
有一隻尖尖的犬齒
用來扯碎食物 怎麼不見了
怎麼不見了 老師 錯了
錯了老師他們或許不是
狗 是山鷄
你看那鐵嘴 鑿地有聲
你看 斑斕的翅膀抖抖動動
(唷 你看 真像飛起來了!)
陽光從五彩的毛毛間 散射
是火鳳凰重生了麼?

有人說 鬥雞很殘忍
有人說 泰拳很像鬥雞
有人說 餵養鬥雞要用指天椒
有人說 城裏嚴禁鬥雞 

你們都安靜下來
再也不躡手躡腳
只是偶爾 一眨眼 一擺腦
傲然佇立
在這圈圈的正中央
聆聽我朗讀一首詩
你們到底不是狗
是山鷄

                                     20120201 於羅氏 1221詩社成立日

2012年1月29日 星期日

《The Deleted World》Tomas Transtromer


《The Deleted World》書影
瑞典老詩人Tomas Transtromer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後,一時身價暴漲,洛陽紙貴,一本詩集竟然賣143港元(亞馬遜電子書賣12美元)。為了向得獎人致敬,我從商務網買來唯一可供訂貨的《The Deleted World》,2006年版,由Robin Robertson作英文翻譯。
我將會在這裏陸續和大家分享Tomas Transtromer的作品。我很想翻譯成中文,但是暫時不敢做,因為詩人用字用得很靈活,往往用其引申義或比喻義,我這種門外漢,還是做做普通的小讀者好了。
今天要分享的是一首組詩,先錄原詩(英譯)︰

    AUTUMNAL ARCHIPELAGO

    storm

    Suddenly the walker comes upon the ancient oak: a huge
    rooted elk whose hardwood antlers, wide
    as this horizon, guard the stone-green walls of the sea.

    A storm from the north. It is the time of rowanberries.
    Awake in the night he hears - far above the horned tree -
    the stars, stamping in their stalls.



    evening - morning

    The mast of the moon has rotted, its sail grey with mildew.
    The seagull makes a drunken sweep of the sea, the charred
    chunk of jetty, the heavy undergrowth in the dark.

    On the threshold. Morning beats and beats on the granite
    gates of the sea, and the sun sparkles at the world.
    Half-smothered, the summer gods fumble in the haar.



    ostinato

    Under the buzzard's circling point of stillness
    the ocean rolls thundering into the light; blindly chewing
    its straps of seaweed, it snorts up foam across the beach.

    The earth is covered in darkness, traced by bats.
    The buzzard stops and becomes a star. The ocean rolls
    thundering on, blowing the foam away across the beach.


這首詩是詩人於秋日觀察一個很多島嶼的海面所得,比喻奇特,意象組織成灰灰暗暗的色調。第一首寫風暴,或許是一種像龍捲風的海面現象。詩人先把它比喻成麋鹿的硬角,進而把這隻擁有寬廣巨角的麋鹿寫成保護海牆的靈獸。筆鋒一轉,詩人想起一種叫rowanberries的果子,為甚麼?因為天空中有無數正在閃耀的明星。

第二首寫夜晚至早上,這個海邊一隅的景象。我曾經在青島的海濱站過一會,180度的海洋景觀,給我的先是讚嘆,聽着濤聲怒吼,之後旋即變成一種恐懼和徬徨感,不知詩人是否也有類似的感覺。他先注視在朦朧月色下拍岸的浪濤,卻把它寫成是海鷗的小動作。在這個深夜裏,遠處那深黑色,像黑碳般的一塊東西是甚麼?原來是防波堤,還是碼頭甚麼的。不知詩人這晚有沒有睡覺,到早上,他仍然感受着海濤有節奏的撞擊聲。這個時候太陽普照大地,這個夏日之神不識時務,在秋日海霧的掩映下,搖搖晃晃,幾乎窒息。

詩人繼續寫一種循環不息的樂句ostinato,那就是岸邊隨處可見的浪潮。浪潮持續不息,像海洋不停吐納海帶;用鼻噴出泡沫,噴上整個沙灘,周而復始。畫面仍被深沉的黑暗籠罩着,蝙蝠亂飛,十足僵屍傳說中,堡壘下面的景觀一樣。貪婪的人化成一顆星星。海洋繼續捲動,繼續把泡沫吹遍整個海灘。


這個星夜很美,卻陰沈極了;這個海面其實也很美,像千島湖般,卻鬱悶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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