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30日 星期四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六世达赖喇嘛  仓央嘉措

邱公館

聽說24號要下雨雪了
雪花從來沒有下到我們的
掌心裏
在田子坊裏尋找白色的身影
尋找到邱公館
借助咖啡的香味
鎮靜喉頭的過敏
過敏源自一片抹茶巧克力蛋糕
無論有多細小
抹茶末總是被吸進氣管
眼淚借助咳嗽潸然

聽說24號要下雨雪了
即便手指扣得多緊
雪花也不會下到我倆之間
一隻白貓蹲坐在邱公館門外
牠發現我發現了牠
毛管直豎
被發現有哪麼值得懼怕嗎
白貓的白不是白雪的白
牠的神情還是那麼個中性
世上演技精湛的演員
要練上多少個十年功
方能練就這一分鐘的自若
牠一踮 躍下石壆
腳下踩出無數雪花

聽說24號要下雨雪了
雲南的咖啡莊園恐怕要失收了
那個叫和雲仙的納西少女
還上山採豆嗎?
還是依舊的蹦的去?
強勁的嘻哈音樂在射燈亂舞中穿堂而過
雲中仙子搖擺頭顱
雪花降落在的士高的門外
曾經牽過她的手的男人
恐怕不會回來的了

聽說24號要下雨雪了
倘若真的下起來
我決定再來邱公館
點一份提拉米蘇
當你把咖啡送過來的時候
我把掌心還未溶化的
雪花
遞給你
作為今年的聖誕禮物

入夜了
里弄的紅磚牆都變成黑色一片
剩下許多個白色霓虹光圈
這個穿白衣的
不是你 不是白貓 不是納西姑娘
雪花降落在老房子的燈罩上
聽說是真下雪了
卻都被燈火烘焙乾了
掌心沒有接到雪花
聽說每一顆雪花的形狀都是不同的

邱公館裏的女孩閑着一個多小時
一個粗框眼鏡的男生進來
叫女孩給他做一個蛋糕
我把雙手蓋着口鼻
鼓吹暖和的一口氣
往新天地那邊走去



2010.12.22於上海田子坊

2010年11月27日 星期六

《吳系路貿易公司》演後

 《吳系路貿易公司》不知是劇社第幾個作品了,那種創作和分享的活動能量依然是那麼旺盛。這次有機會到上環文娛中心這個公開場地去踩踩台板,對我對學生而言,都是一次寶貴的經驗。

 去真正的化妝間準備、晒着真正的舞台射燈、坐在專業的PROMPT DESK嗌CUE……誠然覺得自己這份舞台工作,也是真正的。

 劇社的進步是明顯的。從《新聞鎖》開始,我把短期目標鎖定在演技上,希望來學演的能夠學習到較專業的知識。經過《新聞鎖》、綠社的社際比賽作品,到今天《吳》劇再次拿了兩個演員獎,證明劇社在演技的摸索路上,已經看到一束曙光了。

 這次「消歧」比賽決賽,讓劇社觀摩到另外四所中學的演出,眼界大開。

 我最喜歡華仁的劇本。華仁是一所男校,參加這個以消除對「婦女」一切形式歧視公約為主題的話劇比賽本來是很有限制的;然而從劇作可見,他們花了不少時間,謙卑地,從男性角度,反思社會上「歧視」的來源。對女性的歧視,如果有,毫無疑問是來自男性。既然如此,消歧就應先扭轉男性的觀念。作品《是誰搬走了我的眼鏡》運用象徵幽默的手法,深入淺出,對歧視行為的潛在意識,進行尖銳的批評。它既有觀賞趣味,也有思考深度,從劇本的角度,得獎實至名歸。

 我們也要創作屬於劇社的好作品,我知道這是不容易的。去年社際比賽,我們摸着石頭過河,踏出了學生創作的第一步。今年的社際,四社必定再上一層樓。之後就組織那些喜歡編劇的同學,專門鑽研,一步一步走。
  
 我看我們劇社,是很有前途的。

2010年11月14日 星期日

多情者的專一

 戀愛過一次的人,在那兒消耗了60%;
 戀愛第二次,在那兒消耗剩下來的30%;
 還有第三次的,耗盡那麼一丁點。
膽敢有第四次的,我勸彼和此都不用畏懼,
因為,這100%,其實都是你的。

Yahoo! 電影

2010年11月13日 星期六

(轉載自《a.m. post:》)評同流《背叛》 

評論場次2010年9月11日,下午3時,香港演藝學院劇院


藝術總監鄧偉傑在場刊裏說︰「一些朋友曾問我為何要選《背叛》?為甚麼是Pinter?為甚麼不選擇一些較為容易被接受的劇目,好讓自己劇團的觀眾增加?我的回答是︰「同流」的製作希望令觀眾能夠認識到更多更好的作品、看到更多引發思考的高質素製作。就算自掏荷包來做,我也願意。」就單是因為這份誠意和氣魄,就足以成立購票進場的原因;更何況這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哈洛‧品特的名作。

原著的吸引之處,在於它「背叛」這人性主題、幾個角色的關係衝突、由逆時序敘述而產生的揭秘趣味、豐富的潛台詞,和對白中暫停(PAUSE)的妙用。由於劇本寫得好,劇團基本上忠於原著,主題的展現難度不大,觀眾也明白大部分潛台詞;不過關係衝突能否感染觀眾,則須得力於其他幾個重要元素。

故事由1977年逆時序敘述至1968年。第一場發生在酒廊裏,Emma在前一晚上剛剛和有外遇的丈夫Robert吵完架,徹夜沒睡,約了以前自己的婚外情情人Jerry出來敘舊。這一次敘舊雖然是劇的開始,卻是背叛故事的結束;後來怎樣發展不知道,起碼作品就停在這個位置。全劇的成敗所在,就看第一場能否合理、明確地鋪設伏線,讓觀眾對角色開始時激動的情緒(雖然表面平靜)、對話中所呈現的人物複雜關係產生懸念。同流的演出,似乎沒有對第一場投放足夠的重視。演員的平靜演繹,未能體現角色赤裸裸的內心矛盾。Emma和Jerry的確無必要掩飾甚麼,不過自從Jerry在第七年(第四場1974年)間接表示不會為Emma多走一步—實際上就是對Emma的背叛—他已不能坦然面對Emma;而Emma剛剛算是被Robert拋棄,心底裏雖然極渴望依靠Jerry,卻要為心中的憤恨而披上堅強的偽裝。因此,第一場的敘舊,實際是Emma的無助和絶望,遇上Jerry的愧疚和不安。二人的愛是真的,只是二人衝破道德規範的勇氣,卻不在同一個等次上,造成悲劇。

品特在劇本裏頻密使用「暫停(PAUSE)」。對話的頻密暫停,不是社交對話的常態,反映說話者猶豫、謹慎、語塞、激動、無助等狀態。話語停頓,心理活動應更為活躍。今天演員停是停了,卻連身體各部都同時凝滯,由於停頓頻密,看起來就像電視訊號間歇中斷一樣。這種情況在頭一兩場特別明顯,就是因為角色在頭一兩場心情最為忐忑。倘若觀眾看畢第一場沒有感受到Emma和Jerry心中的波瀾,便不會明白第二場Jerry為何在Robert面前如此失態。在第三場Emma和Jerry訣別的情節,劇本甚至用了多次「靜默(SILENCE)」,就是較「暫停」長的停頓,觀眾理應感受到角色的苦悶傷痛和空氣中的沉重壓力,否則也難以理解第四場Robert、Emma和Jerry三人的語言角力。演員要理解好每一個停頓,設定清晰的行動,還要在台面恰如其分地演繹,確實不簡單,可是卻是製作本劇無法逃避的問題。

短句的節奏感也同樣出現演與觀之間的落差。不知為何,對答要這樣的急促,唸白要這樣的快捷。舉幾句台詞為例︰

E:有冇諗起過我呀?(0秒)
J:我唔需要諗起你。(0秒)
E:下?(0秒)
J:我話我係唔需要諗起你架。

如果讀成下面這樣會不會更好?

E:有冇諗起過我呀?(2秒︰Jerry望Emma)
J:我唔需要諗起你。(半秒︰Emma愕然)
E:下?(1秒︰Jerry笑)
J:我話我係唔需要諗起你架。

再舉一例︰

E:冇呀,好似話啲快艇罷工喎。(0秒)
J:罷工?(0秒)
E:係呀,我地去嗰日囉。(0秒)
J:呵,咁咪要坐gondola去?(0秒)
E:Gondola去唔到Torcello架。(0秒)
J:點會呀?以前實得,未有快艇嗰陣,如果唔係,以前啲人點過去?(0秒)
E:要好多個鐘囉。(0秒)
J:咁可能係啦。

如果讀成下面這樣又如何?

E:冇呀,好似話啲快艇罷工喎。(0秒)
J:罷工?(半秒︰Emma掩飾)
E:係呀,我地去嗰日囉。(0秒)
J:呵,咁咪要坐gondola去?(半秒︰Emma應對)
E:Gondola去唔到Torcello架。(0秒)
J:點會呀?以前實得,未有快艇嗰陣,如果唔係,以前啲人點過去?(1秒︰Emma更難應對)
E:要好多個鐘囉。(半秒︰Jerry勉強接受)
J:咁可能係啦。

這或許只是品味的不同,不過唸白快到幾乎緊接着對手的音尾,就讓觀眾「發現」演員不用聆聽、不用思索,那麼觀眾看的就不是角色,而是演員了。同時,話與話之間的心理和外在演繹也被大量抹掉,這和忽視「暫停」和「靜默」的處理一樣,抓鹿不脫角。場刊裏,鄧偉傑這樣說︰「嚴格來說,我們並沒有分誰是導演,因為這是我們(李鎮洲、劉雅麗、莊梅岩)一起探出來的。」到底這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就由觀眾來定奪吧。

是次製作,最精彩的要數舞台布景設計。公寓、餐廳、酒店、家居等場景精緻華麗已不在話下,設計師竟然想到把整間公寓房間昇起、把餐廳挪到台中偏右,台左則以大黑板遮蔽;演員在一個小框框裏演戲,從觀眾的角度,就像從遠處觀看大廈裏的一室、餐廳裏的一角,十足偷窺一樣。的確,劇中人都在偷雞摸狗,他們的內心都見不得光,觀眾能偷看他們的生活,窺視他們的內心世界,倍感真實。加上劇本採用倒敘揭秘式,偷窺也是為了得到「原來如此」般的滿足感,這個設計正好配合劇作者的用心,擦亮劇本的亮點。

總的來說,背叛的主題還是頗突出的。Emma背叛丈夫、Jerry背叛摯友、Robert背叛妻子、Jerry背叛Emma,為的都是不背叛自己的真心;難道尊重社會道德、為關係負責任、不傷害曾經愛過的人的代價,就是背叛自己?

(此文刊登於《a.m. post:》第82期︰2010年10月)

2010年11月6日 星期六

香港雜評: 倪匡:電子動態版 《清明上河圖》

香港雜評: 倪匡:電子動態版 《清明上河圖》: "上海世博舉行期間,據聞在中國館內展出的電子動態版《清明上河圖》,吸引大批遊客參觀,看過的人,無不大讚畫中人物栩栩如生,又驚嘆是科技與藝術的結合云云。 上海世博結束,電子動態版《清明上河圖》即將來港展出,早前引發搶購門票熱潮,60萬張門票在6天內火速售罄,及後康文署決定延長展覽場..."


按︰沒有倪匡這篇文章,我還以為我是變態,專門唱反調。
父母多次提出想去。後來拿了票(師奶們總有「撲飛」的超能力,發動豬朋狗友,人人都有兩三次觀賞的機會),多次叫我去。我說不想去,卻被老爸揶揄,說我矛盾。我問怎麼矛盾。他說我之前常常去河南去北京去台北看,現在有得看又不看。我忿忿難平,說︰那是真跡,現在的是動畫,就像打機一樣。平時看電影打機也習慣了超凡的動畫。總之,將動畫和名畫混合,不是不值得看,只是不明白為甚麼全城都想看。
十年前和學生分享《清明上河圖》,幾乎沒有人認識這個作品。家人、同學、學生、同事都不認識。在開封,這圖卻滿地都是。的確是滿地,小販把《清明上河圖》印完又印,大大小小,廉價出售,就像是當地的特產。去開封的,無人不道「上河」回。回來後便和學生分享,學生覺得很有趣。我把幾個版本貼在黑板,讓學生去找不同。學生發現有個版本少了一頭牛,大家興奮不已。我不是讀美術的,找了些資料,和學生經歷了一週的小研究,共同學習,一起進步。
那次學習馬馬虎虎,不過自己和學生學到東西就十分滿足。
十年後忽然連媽媽也去看《清明上河圖》,厲害!
有一次忍不住詢問一個好朋友,我問她為甚麼想去看,是不是認識那張圖。她說,是因為曾在世博參展。
原來如此,
爸爸媽媽之前的確很想去世博,結果沒去成。上河,當是補充心靈那塊失地吧。

2010年10月16日 星期六

起跑

 以前曾經也練過短跑,不知何故。我自小就跑不快,小學就知道,只是中學的老師師兄不了解,以為我愛運動,就拿我這塊朽木去雕。幸好實驗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場友校接力賽,便終結了我的短跑生涯。雖然不用再承受令人嘔吐的極速訓練,但不得不說,在短跑裏面所學到的東西,也是其他類別的運動中學不到的。例如如何提腿、蹬地;如何跑直路、彎路;如何起跑、壓線等等。
 關於起跑,一組下蹲、提臀、蹬腿的簡單動作,其實學問多多。正因如此,很多人也會研究關於起跑的獨門秘技。一般司令員喊ON YOUR MARK時很有耐性,這是呼召運動員上線的召集語。一般運動員會抖動手腿,放鬆肌肉,將雙臂放在超過白線的位置,示意還未可以喊GET SET。到喊GET SET時,由於司令員也知道SET的動作,運動員幾乎把重心壓出起跑線,靠手指在白線上支撐身體的重量,十分辛苦,所以待各人準備妥當後,便立刻鳴槍。於是就有人傳授一種起跑技術,就是在司令員喊GET SET後,不要着急做好起跑動作。如果待到各人提臀後,你才提臀,說明自己已是最後一個準備好,極有可能在一至兩秒內鳴槍。這種隨時待命的心理,比起已等候多時,茫然徬徨的心理,佔上一個主動的先機;比起提臀多時的身體,也佔上上身體力流失少一點的一點點好處。
 偷步,十分耐人尋味。有些是真偷步,有些是無心之失。真偷步不用說,無心的偷步是由於短跑運動員的聽覺、神經、肌肉都異常敏感,就像已經點火的火箭一樣,怎麼攔得住呢?這也是以前允許一次偷步重發的原因。不過,這種允許,隨着有太多人研究偷步(情況就如網球的首發球極端冒險心理一樣,運動員覺得是學問,而不是道德;甚至有不少團隊研究以此來為對手施加精神壓力)而被收回了。國際田聯於2009年8月12日對搶跑規則作出重大調整,從2010年1月1日起,運動員只要偷步一次,就會被立刻取消資格。說到這裏,「無心」也被精練成「有心」了。尤其是一級的短跑比賽,沒有人有藉口說「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因為短跑運動員都是控制身體的專家。
 賽會技術令公平更加有保證。首先,每個起跑器後兩米都裝置有揚聲器,起跑指令可以以相同的距離傳到運動員的耳朵。另外最鮮為人知的是每個起跑器上,都有一個壓力傳感器,檢測跑者有沒有偷步。原來聲波傳到運動員的耳朵所需要的時間,以及大腦篩選分析聲波後向肌肉發送信號所需要的時間,反應時間的理論極限是0.1秒。而這個由歐米茄製造的壓力傳感器,如果檢測到發令槍響後,有選手在不到0.1秒時就有腳步發力動作,那就可以判定他搶跑犯規,處以取消資格的極刑。對「偷步」的研究會否因此而結束?這應該是個永恆的問號。


 又是一個「情」、「理」、「法」互相牽扯、互相驅動的例子,背後還是依賴人們的「義」、「禮」、「智」、「信」。人類到底能跑得多快、多遠呢?

笑臉,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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